你呀,你呀。

昨天10点多给你打电话,又没打通。我不高兴了,这么久没听我声音了,难道不想我吗?竟然不接我电话。一连几天都打不通你的电话,我着急得快要上火了。

今天快11点了,你终于给我回了一通电话。我本想在心里偷偷埋怨你一下,因为你不准时的电话。听见你故作轻松却掩不住疲倦的声音,我心里难过得要死,也为我的任性无理而愧疚。

你又不听话了,身体不是很好,却还是把自己当成小伙子,起早贪黑地劳累。不过,能听到你的声音,我今晚终于可以安心地睡了。

你不厌其烦地听我在电话这头絮絮叨叨,听我讲现在的生活,陪我闲聊,安慰我想家的小情绪。我说的任何话你依旧无条件认同,我的任何决定你依旧无条件支持。

你还是不喜欢主动向我讲家里的事。如果我不问,你就不说;即使我问了,你也是选择性地只挑好的说。你害怕我为你们担心,不想让我分心。但我真的长大了,并且现在科技这么发达,什么消息又能瞒得过我?

你说你挺好,家里也挺好。可我知道,其实现实并不太好。就像那年高三时,我正面临高考。你为了迁户口的事在外奔波,受了多少白眼和闷气,却什么也不告诉我。你只想让我安心备考,可是你头上新添的白发却出卖了你。你不想让我知道是为了我好,那我就假装不知道。

你的学历不高,可我觉得你的每句话胜过任何大道理,虽然没有什么修辞与修饰,却是最贴心的。

高三时,面对一次比一次糟糕的成绩,我的心情一度沉在低谷,你却从未对我有任何苛责和不满。你一如既往地用你的方式关心我、鼓励我,甚至反过来宽慰我。不太争气的我终于擦着边上了大学,可这并不妨碍我成为你的骄傲。

大学开学时,你执意千里迢迢送我上学。我从未出过远门,你总是不放心我。开学前夕,你有急事要走,却又不放心丢下我一人住在宾馆。你恨不得有个分身,或者立马把我塞进学校。

虽然我不愿意承认,可是你真的开始老了。你虽不高,但好在身材不错。可现在的你,竟然开始微微发福了。寒假时,你开始跑步减肥了,你不愿输给岁月,因为你始终记得你的家,还有一双女儿。

即使有一天,我也老了,老到记忆力都开始衰退了,那时我也许会忘记你的模样,可是,你的背影却是抹不去的烙印。

寒假结束,我要返校了,你坚持把我送到火车上。那天,雪刚停,风很大。你拉着行李箱,和我站在路边。寒风中,半个多小时打不到一辆车。你担心我赶不上火车,扛起行李箱就抄近道向前走。

没过小腿的雪地里,你扛着行李箱,一步步埋头向前走。我拎着小包吃力地跟在你身后,几乎跟不上你的步伐。你留给我的,只有一个逆光下微弯的背影。要知道,行李箱里塞满了各种瓶瓶罐罐及衣服鞋子,还有好几斤带给舍友的特产。从此,那个扛着行李箱的背影就烙进了我心里。

你一路沉默,把我送上火车。广播催促送行的亲友离开车厢,你匆忙下车。“轰隆隆”的火车声拉远了你的身影,直到再也看不见。我坐在座位上,那一刻,我开始体会到你的心情,是有多么不舍。鼻子一阵阵发酸,眼泪不争气地想要掉落。

你尊重我的决定,从不阻止我出去闯荡,却始终放不下对我的牵挂,我开始醒悟到我的残忍,狠心离开家,远在几千里之外,一个在东,一个在西。

以前的你正着过日子,现在的你倒着数日子。你数的,是我放假的日子。千里之外,我始终是你的牵挂。

这辈子,你是我最好的父亲,是我最好的老爸。我从未送过你任何礼物。现在,我要努力,努力成为上天赐给你最好的礼物。

(本文出自山东理工大学报第21期第4版)