我该怀着怎样庆幸的心情发现如此小众的一本书。它让我走进繁华的大唐,走进长安城,走进众多诗人的和我们相差无几的柴米油盐的生活,颠覆了我对诗人清风朗月,金樽推盏的印象。
我们自小开始学习唐诗三百首,我们耳熟能详的诗人李白、杜甫、白居易……他们离我们很遥远吗?不,我觉得不会。诗句曾经是他们用来炫耀才华、交换功名,铺展开自己人生地位与财富的筹码。在时代的悬崖上,诗句与文章,找到它更有价值的位置:它拥抱人心的无助,叩问命运的规则,向渐渐驶离的历史丢出最后求生的绳索。诗歌像一座桥梁是我们走进他们的捷径,当我们不以应试教育为目的走进他们,恍然发觉,他们不过也是在时代洪流下上下求索的人。
在作者北冥鱼笔下,我们看到了长安里诗人另一种模样,众多如今受人追捧的诗人,在那里不过也是怀揣梦想,努力在长安站稳脚跟的普通人。他们有诗情,也有温情,在人间烟火的气息里,辗转于曲折的命运。今日辉煌过后,明日或许会被埋没在另一个优秀诗人名声之下。
《长安客》没有浮华的手法和文字,它只是娓娓道来,将许多位诗人蹉跎的一生和大唐由盛到衰串在一起,从前看起来枯燥无味的诗歌,如同篇幅巨大绵长、喋喋不休的独白,穿过时间迷雾重重的遮蔽,邀请我们进入某个瞬间他们动荡的内心。我看到了梦想做“帝王师”的诗仙李白在政治斗争中错误站队下的不得志,那么在当今我们看起来他豪放洒脱的性格之下,又藏着怎么的无奈和挫败。我看到命运多舛的杜甫,是怎么为了养家糊口而受尽磨难,当在房屋里听到妻子的哭声得知自己小儿子饿死,他又有什么样的心情?“青袍朝士最困者,白头拾遗徒步归。”他一心为国,却在被释放之后连一件体面的朝服都买不起,也没有马,只能徒步回家。少年天才李贺,有诗鬼的称号,不论当时还是现在受万人敬佩,《雁门太守行》在那个人人皆会作诗的时代依旧惊艳了众人,人们只看到他的才华,赞叹他的天赋,却无人看到在身体病痛和心理郁结的双重摧残下,活着,对他而言已经是一种煎熬。当我们了解他们的生平,再看他们留下的的诗歌,诗人们的灵魂一瞬间便跨越了千年时光,走到了你我面前。
他们不属于繁华的长安,他们是远来之客,他们是时代更迭下的经历者和记录者。意在被铭记的,都在被忘记——古老的城市被时间和战争摧毁,成为平原上一座土丘。宫殿倾颓,纪念碑摧毁,盛名与功绩都化为尘埃。但诗句流传,如同一个奇迹,带着千年前日常生活的艰辛,和诗人的一部分灵魂。在吟诵阅读中,我们重新触碰到那个时代的心跳与脉搏,与这些不向命运妥协的诗人们共欢喜同悲伤。这些悲欢组成了时代的本真,最为珍贵,最为感动,值得铭记。
诗句从来不是哪个时代的必需品,即使在应试教育的前提下,也是如此。当它带着千年前诗人的灵魂和寄托走进我们,只有当我们跨越历史和他们交付灵魂,才能感受到诗歌的灵魂和魅力。
撰稿:高雨婷
审核:李乐乐
终审:刘晓东