门内门外

文学与新闻传播学院 张磊磊 19553336360

  坐在人哄哄的演讲厅里，我感到阵阵的热流和烦闷。

  台上，一位学校特别邀请的某知名大学的“李专家”来学校，给我们讲如何封校条件下，保持良好的生活和学习状态。他坐在台上的桌子后，用着有气无力的语调，对着ppt一句一句的念；学生们在台下看着手机，一条一条地划。双方无非在完成自己不得已完成的任务罢了。

  我瘫在座位上，不知是被口罩还是被满屋子的二氧化碳，闷的喘不过气。在临近12月的时节，额头上冒出细细的汗珠。

  终于，长达两个小时的专题讲座终于结束了，我立刻起身向外大走去，去呼吸外面凉爽新鲜的空气。戴上耳机，朝着宿舍走去。在回宿舍的路上，想起莫名被浪费的两个小时，无比气愤与烦躁，让我踢了一脚马路边成堆的树叶。

  “这种讲座有什么意义，浪费我时间！”我愤愤地自言自语道。

  “铃铃铃……”我拿出手机，是舍友给我打的电话。

  “喂喂喂，你在哪呢？”手机那边传来高兴的语调。

  “刚代表咱班参加完那个心理讲座，我要热晕了。刚到宿舍楼下，咋啦？”我有气无力地回答道。

  “那你别动了，我去接你。我给咱找了一个家教的活，我们现在就去。”

  还没等我回答，电话就被挂断了。

  我们俩骑着电动车，来到了学校附近的一个小区。

  这座小区因为靠着市重点高中和大学城，是名副其实的学区房。仅有六层的楼房，由于长年累月的风吹雨打，墙外壁已经有许多发黑的水印，像老人脸上遮盖不掉的皱纹。尽管如此，许多学生家长还是争先恐后的动用自己的人脉，来求的一个买房名额。

  沿着楼梯，我们向上爬了三层，停在了一个挂着301门牌的枣红的门前，按下门铃。

  来开门的是一位四十左右的家庭主妇。略有丝丝白发的头发，扎成一个低丸子头，额前没有一丝碎发。身上穿着的浅灰色的毛衣，胸前围了一个鹅黄色的围裙。满带笑意地对我们说：“来了。”

  简单的自我介绍之后，我们被领进一个高中生的房间。打开么白色的门，一位留着寸头的高中生，坐在椅子上背靠着我们，听见门响后，只是浅浅地回了一下头，说了句：“姐姐好。”便转过身去继续做题。我和舍友尴尬的对视了一下，只得无奈笑笑，回应了一声：“你好”。

  随后，舍友被领去领个一屋子，负责补习另一个小孩的英语。而我被留下，负责补习这个男孩的语文。中年妇女说：“那我就不先打扰你们了，我去给你们做饭，你们开始补习吧。”说罢，便出去了。

  我放下包，环顾了这个不太大的房间。房间内的摆设很简单，一张木头床，铺着淡蓝色的床上用品；靠近门的那一侧，是挂着校服和几件黑色卫衣的衣柜；男孩使用的书桌上，也没有看见玩具的影子，仅仅是一摞书和几个形状怪异的笔筒；唯一能让人有点印象的，就是那些海报。男孩房间的白墙上，贴着许多的漫威海报——这个男生一看就是漫威的死忠粉。

  我从外面的餐桌旁，搬出椅子，坐在他旁边。

  这是一个典型的高中男生。短短的头发，略微发黑的皮肤，额头上几个红色痘痘和已经发紫的痘印，最明显的，是他那双看不见这个年龄段该有的，充满激情的眼睛。

  “你好，我是你妈妈找来，给你补习语文的。你叫我姐姐就好了，我也比你大不了几岁。”我堆着笑容说。男孩没有回答什么，只从鼻子中轻轻的“嗯”了一声。我感觉到了男孩的冷漠和不情愿，便没有再说什么。只是拿出他的卷子，按照我高中的那一套流程“对照答案，分析错题，修改再练习”。

  大约过了一小时，我的嘴唇感到阵阵焦渴，停下讲解，说：“咱们先休息一会，喝口水吧。”

  说完便拿出我的水杯，小口喝起来。男孩似乎没有累的意思，既没有喝水，也没有上厕所，而是向后一瘫，倚在椅背上，拿起手机，刷起短视频来。我边喝水边看他，鬼使神差地说了一句：“你很喜欢漫威啊？”

  听到这话，男孩看向我，眼睛中原有的死气被一扫而光，取而代之的是熊熊燃烧的火焰，略有些激动的问我：“姐姐，你也喜欢漫威吗？”看着他如此炙热的眼神，我不好意思浇灭他的热情，说道：“喜欢算不上，略微知晓一二。不过超凡蜘蛛侠里面的Peter真的很帅！哈哈哈哈……”

  我们俩人的话匣子被打开，他向我说了许多他的苦恼。

  他们家原来不住在这，为了他上学近一点，从这边租了一个房子。原来的家里有很多漫威的手办和海报，但是父母说这些东西会影响他学习，只让他带了几张海报过来。为了能更好的让他全身心投入学习，妈妈的工作也辞了，在家专门给他做饭洗衣服，父母也经常因为他的成绩浮动吵架，他当然知道高中很重要，但是他真的不喜欢自己父母这个样子。

  “姐姐，大学生活很美好吧！我妈妈说，到了大学就轻松了，我想干什么就干什么。”男孩真挚地看着我，向我寻求答案。

  轻松吗？毫无疑义的讲座，理不清的人际关机，无休止的接龙打卡……

  我当然没有告诉他这些，因为我知道，对大学的想象，是支撑一个高中生努力学习的希望。

  我微微笑道：“当然美好了！我们有许多社团，里面都是和你有共同爱好的同学，你们可以一起讨论一起玩。也不需要一天到晚的上课，有时候一天就一节课呢。而且啊，周末还可以和好朋友到处逛街吃美食，可开心了。”

  说着，男孩向我投来羡慕的目光。“这么丰富，不想我们，每天只有做题。我一定要好好学，过了这200天，去个好大学，好好玩！”我们俩对视一笑。

  三个小时很快结束了，和补习的一家告别后，室友骑着车带我去学校附近的美食街吃饭。

  坐在电动车的后座上，我揽着她的腰，感受阵阵凉风吹过耳边，大口呼吸着新鲜的秋日空气，看着夕阳落山前的金色光芒铺满整条马路，我不禁问自己：“大学，也是很美好的吧？”

  当我们埋头苦解一道思路繁琐的数学题时，我们羡慕自由的大学生；但当我们成为大学生后，又会不经意的怀念起“夙兴夜寐”的高中。时间就在不断的羡慕和怀念中流逝了。但是，人生是用来体验的，而不是用来悲伤和无奈的。我们无须把期待寄托在飘渺的未来，也无需为过去的美好而悲伤。所以，美好没有标准答案，珍惜当下永远是最优解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