我做了一场梦,漫天纷飞的雪地里,我和姐姐、弟弟还有一群玩伴在打雪仗。那场雪下得猛烈,脚踩在雪地里能没到膝盖。没有雨水的搅局,雪花恣肆地堆积着,有的落到我的睫毛上,在我眼前绘就了一片新的雪景;有的落到的地上,和它的同伴们集合,让整个冬日都银装素裹。
我们仨带着姥姥织的毛线手套、围巾,穿着家乡五颜六色的花袄,在雪地里来回穿梭,雪球实实在在地砸到我的身上,更有甚者迎面砸到我的脸上,火辣辣的一阵疼过后就是持续的温热感。我会故作委屈,用一只手捂着脸站在原地,另一只手则在身后悄悄运作,捏雪球。姐姐和弟弟对这种情况屡见不鲜,总会识破我的奸计,而伙伴们则以为真的伤到了我,纷纷跑过来。时机已到,我便“大开杀戒”,把几个雪球投向一群人,再放声大笑,为我的计谋成功庆贺。与此同时,随着朋友们的雪球打过来,我成为了大家攻击的目标。匆匆逃离到树后,一场“狙击战”正式拉开序幕。大家分头寻找我,正是我策反他们的好时机,我姐坚定地站在我这边,我弟则高举正义的大旗加入朋友们的行列。遇到落单的朋友,我会发起猛烈的进攻,打得他措手不及,直到求饶,主动加入我的战线。一场酣畅淋漓的雪仗过后,大家身上都是密密麻麻被雪球砸过的痕迹。回到姥姥家,她看到我们凌乱的模样,总会放下手里的针线活,嘴里说着一句句的“毛孩子”,再走过来拍掉我们身上的雪。换下衣服,我们仨跑到炕上,迫不及待地把脚塞到被子里。棉袜子迅速发挥它的升温效应。喝着姜茶,没多久,我们的身上都暖和过来。姥姥说,她喜欢不温不热的季节,风吹过来的时候很舒服。但是她又对冬天和夏天讨厌不起来,因为那时我们会放长假,来陪她住一段时间。
梦醒了,但它又不像梦。那一切都跟我十一二岁时的冬天一样,是真真切切地存在过的。今年的冬天还会不会一如往常呢,我泪流不止地想。应该不会了,因为那个爱唠叨的小老太太离开了我,在冬天到来之前。姥姥家不会再有永远很温暖的炕头和专属于我们仨的棉被。于我而言,每个季节都有一个“魔镜”的存在,它让我们从一个小元素中疯狂拉扯出一整段与亲人朋友有关的回忆,无论言语、表情还是行为举止一一不落。我对小老太太的爱就藏在那魔镜和我的心里,永远陪伴着我闯关前行。